社交網路時代,美國面臨的一大新“國情”,就是越來越多的人——特別是名人——熱衷於議政甚至參政。最近,說唱歌手Kanye West在Twitter上宣佈要競選美國總統,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去選總統”在美國可以說是個很常見的玩笑了,民選政客嘛,表面上的准入門檻並不高。這樣的玩笑在NBA也屢見不鮮,比如連競選口號和海報都已經被做出來的“波波維奇/科爾2020”;也比如現在“民望”越來越高的詹姆斯。
Kanye要參選應該做到什麼?
調侃歸調侃,但要是玩真的,輿論的態度其實並不寬容,2015年的川普、今年的布魯伯格(前紐約市長、超級富豪)都是例子,他們不競選就罷了,一旦公開瞄準總統高位,過往爭議立刻會被成百上千倍放大,一發不可收拾。
而Kanye的參選,比上面兩位大富豪更加不靠譜,以至於他前腳剛宣佈,後腳就遭到了公眾的一致反對,甚至沒多少人相信他是來真的。
在NBA頗有人脈的退役老炮Matt Barnes就在社交網路上噴了Kanye:“他玩著一套很危險啊,如果他是認真的,肯定會分少數群體的票!!大家別忘了他以前說‘奴隸制是一種選擇’的言論以及他怎麼跟川普稱兄道弟的!我尊重他在藝術和時尚界的影響,但競選總統?門都沒有!”
因為近來黑人抗議活動而開始越來越多發表政治宣言的湖人球星庫茲馬也表示:“今年的大選是美國歷史上最關鍵之一,大家別把投票當兒戲了!”
2020美國大選投票日就在11月,留給Kanye的時間不多了,他當選總統究竟有多少現實的可操作性?
對總統候選人的要求,美國憲法在明面上的規定非常簡單:在美國自然出生的公民、居住滿14年且年滿35歲即可。
也因為此,在美國有許多人都像Kanye一樣喊出要選總統的口號,他們也都對政府應該如何運作有自己的想法。想法類似的人就會歸屬統一政黨,而“初選(primaries)”和“預選會(caucuses)”在這里就會發生作用:這兩種政治活動性質一樣,就是黨內選舉,就是讓各黨候選人在全國各地進行競選活動,以贏得本黨成員支持。
2020年初選活動已經進行了很久,數位民主黨候選人經過幾輪辯論後都沒能拉到足夠選票從而主動退出(畢竟多選一天就多燒一天錢),拜登一路“過關斬將”,成了民主黨的正式提名人。
而那之後,選舉進入各黨全國打擂台階段,舉行全國黨代會來定下最後的總統候選人。每次集會上,候選人都要選擇一個競選夥伴(即副總統候選人)。這個階段的競選活動,贏取的將是一般民眾的支持。
每個州都要統計民眾投票,但這種投票實際是選舉人制度,即各州都有一定數量的選舉人(國會中的代表),每個選舉人可在大選投一票,得票超過一半(270票)的候選人就是新任總統了。
至於Kanye的競選進度,可以說是連第一步的初選都還沒開始呢。
他不可能以民主黨身份參選,要想進入初選階段,就得找個小黨派投靠,或者直接以獨立人身份競選。但獲得投票資格之前他必須得註冊,而在他宣佈參選之時,一些州的黨派候選人註冊截止日已經過了。
而且,要想成功註冊為獨立候選人,就得在八九月的註冊截止日前收集到數萬簽名,這項工作需要大量員工和志願者才能完成(幾百上千萬美元的簽名徵集費對Kanye來說倒不是問題),在疫情之下幾乎不可能。
Kanye:疫情不是中國的錯,要讓NBA落地南昌
美國兩黨制歷史源遠流長,民主黨和共和黨之外的候選人想要參選的現實門檻是很高的。CNN也評論稱:“截至目前,韋斯特似乎沒有任何競選總統的意圖。”
不過Kanye表現得卻很認真,接受《富比士》採訪時談了很多自己的看法,儘管對大政方針(比如外交政策)仍然缺乏明晰的考慮,但他一直強調美國是屬於上帝的,“如果我2020年當選(總統),那是上帝的旨意,或者讓我在2024年當選,那也是上帝的旨意。”
Kanye小時候在南京挑戰筷子
另外,整個世界仍然籠罩在疫情的陰影之下,曾經在中國南京生活過的Kanye也不可避免的談到了這個問題,並且強調疫情並非中國的錯,“那不是中國的錯,也不是中國人民的錯。我愛中國。(在中國的經歷)改變了我的人生,拓寬了我的視野,改變了我的視角。在我五年級的時候,我媽媽在中國教書。”
Kanye甚至還提到了NBA,“如果我成為總統,我可以做出承諾,要將NBA從奈及利亞一路舉辦到中國的南昌(不知道Kanye是不是記錯了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是南京),讓全世界的人們都看到最好的運動員打比賽。”
Kanye的那些爭議
盡秉持將NBA推廣和落戶到全球的高調理念,但Kanye宣佈參選的消息還是讓很多NBA圈的人反感,當然這種反感不侷限於NBA圈。之所以他會引來如此多討論和那麼多人急眼,主要還是因為他此前涉足政治的爭議太多。
早在2005年,Kanye就曾公開攻擊時任總統小Bush,稱他“絲毫不關心黑人死活”。小Bush後來說那是他“總統任期里最噁心的時刻之一”。
2008年,他宣佈自己將作為“一代人的聲音”載入史冊,遭到廣泛嘲笑和調侃。
2010年,Kanye去了詹姆斯《決定》節目的直播現場,在等待詹姆斯揭曉懸念的時候戴著眼鏡,似乎睡著了。
2013年,他又把Obama和種族問題聯繫在一起,說Obama使喚不動資本,“因為黑人沒有猶太人那些關係,沒有那麼多有錢家族的支持”。他這番言論被批為“反猶”,而後他說:“我以為我是在誇獎猶太人呢,怎麼說你們有錢還成了羞辱你們了?”
等到2015年兩黨開始摩拳擦掌的時候,Kanye跟他妻子金-卡戴珊曬出了與Hillary的合影——他倆參加了Hillary的募款活動。
而在2015年8月底,Kanye就在MTV頒獎禮上宣佈競選2020年總統,幾天後表示自己“挺喜歡川普”,希望做他的對手。
當然,這次宣言沒有任何下文,Kanye“川粉”的身份倒是被坐實了。川普當選總統後,在紐約的川普大廈會見Kanye,成為當年美國政治娛樂版上的魔幻一幕(在最新的採訪中,Kanye倒沒有攻擊川普,只是說如果川普沒參選,他會以共和黨人的身份參選,而如今他會以獨立的身份參選)。
2018年,Kanye又談論起奴隸制,稱美國奴隸制延續了400年,是黑人的主動選擇,“我們已經成為精神囚徒。”他這話引發了公憤,而他的精神問題也不斷被媒體放大。
此時他已經毫不避諱公開佩戴紅色的“MAGA”(註:川普的競選口號——讓美國再次偉大)帽子,並在白宮得到川普接見。而卡戴珊也開始參政,主要關注司法和監獄系統的改革(有興趣可以參考這篇:從爭議變正義,NBA眾球星"求"著卡戴珊幹這事兒……)。
2019年,他自稱患有躁鬱症,時常有自殺想法。而自他公開“川粉”身份後出的專輯中,也對自己的精神問題有過不少直接描述。
Kanye的參選對黑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Kanye成為“川粉”的心路歷程外人很難參透,但他對民主黨和自由派那套“政治正確”的窠臼深惡痛絕,應該能引起不少西方保守派的共鳴。
而在文體界佔絕對主流的自由派自然對他更加深惡痛絕。
Barnes說Kanye參選的行為很“危險”,原因也在於此。如果他真的註冊成功獲得了競選拉票的資格,他會成為川普的對手,但更會成為拜登的對手。
為了保證川普不能連任,民主黨在考慮最終提名人的時候已經非常“保守”,選了拜登這個典型的溫和派(也無視了他的一系列性騷擾和腐敗指控)。如果Kanye參選分走黑人的票,對拜登的影響肯定打過對川普。
因為George Floyd之死,美國很多自由派都轉向了激進(庫茲馬就是個典型例子,徹底公開了“反川”立場),包括詹姆斯在內的意見領袖,現在滿心想的都是怎麼幫民主黨拉黑人等有色群體的票——除了呼籲他們出門投票之外,也要對抗共和黨的選民壓制行為。
而川普的支持率因為疫情和“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的確受到了打擊,目前在多家主流媒體的民意調查中,拜登都已經處於優勢位置。
詹姆斯在疫情期間成立了“不只一張選票”組織,也正是為了支持民主黨,深入到搖擺州想要保證更多黑人順利行使投票權。
Kanye這時候宣佈參選,自然是給他們搗亂。Kanye為黑人平權運動捐出了200萬美元,更別提他的黑皮膚可以說是自帶號召力了。
在這個問題上,獨行俠老闆Cuban就看得很明白,他說自己不認為Kanye參選是玩真的,也不認為他能獲得選舉資格。
但如果他真的成為候選人之一,他寧願投給Kanye,也不會投給川普,“因為只要Kanye願意相信科學和常識,他就已經比川普強了。”
當然,Cuban這話又被激進自由派過度解讀,說他“反拜登”就是支持川普,氣得Cuban只得明確表示:“我會投票給拜登。”
而另一些不希望拜登當選的人,自然為Kanye叫好,比如特斯拉的CEO Elon Musk(跟Kanye一樣多年來爭議不斷的奇葩人物)。
疫情期間,Musk支持川普的立場已經徹底暴露,他要求自家工廠頭鐵復工,宣稱不惜為此繳納數千萬美元罰款;還在社交網路上與川普的女兒伊萬卡眉來眼去玩《駭客帝國》“紅藍藥丸”的梗,呼籲民眾接受現實趕緊復工,結果被該片導演破口大罵。
某種程度上,Kanye到底會不會參選,能不能當選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給各路人馬提供了一個你方唱罷我登場的舞台,讓他們開始了“群魔亂舞”。
但作為一名黑人,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到底是幫黑人還是給黑人添堵,他自己不解釋清楚的話,爭議必然只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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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