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重開日,人有少年時!玫瑰再次綻放
當灰狼的球迷談到“三狀元”的時候,多數球迷都要想一想另一個是誰。或者說,公佈出Derrick Rose名字的時候,也多半要伴隨一句“嗨”,這個問題就像是抖機靈一樣,Rose怎麼可以和Towns還有Wiggins並稱呢?一半是惋惜,一半是麻木,記憶中Rose風馳電掣的場面,好像也就活在高光集錦當中了,這些集錦,差不多還都要在最前頭加上一個詞:生涯——在喜愛支持他的人們心中,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生涯,也就這樣了。精彩的鏡頭,不會收入這段集錦中了。但從今天過去,他又要被重新記起來了:31投19中,50分,得分新高——同樣要在前面加上這個詞,生涯。
往前追溯的話,Rose之前的最高得分,是42分,來自2010-11賽季,那年紅色玫瑰瘋狂盛開,22歲的他,是歷史最年輕的MVP。之後呢?他一次次出現在失落和痛心的鏡頭中,復健的場景多過比賽中的尋常上籃:MVP賽季扣了32個,之後的公牛時光,加在一起扣了19個。可比賽依然不缺少觀賞性:那些極限的拉桿依然像是在秀身體,腳蹬地瞬間4個G的加速度來暴起滯空,仍是用著非常人的方式完成進攻。人們在善意地提醒他再這樣燃燒膝蓋,生涯必不久長,寄望於他趕緊轉型。但在他幾年依舊如前後開始放棄這些善意:“就知道秀身體”、“不聽勸等著退役吧”,人情便是如此:當部分人群感覺到自己的關心沒有對他人產生影響的時候,就會莫名生出一股惡毒,試圖用負面來製造這些影響。可球迷又能改變他多少呢?或者說,不這樣打球,他和尋常的替補後衛,有什麼分別呢?
這是多年後身穿騎士1號的Rose被人忽視而失望的根源:人們願意在偶像身上形成對自己的投射,希望自己也成為英雄,無往不克——在Rose這樣球風凶悍的孤膽英雄風格中,關心而希望他轉型的,和期望他一直犀利衝鋒陷陣的,成為了極端的互相對立——他終究不能同時滿足兩個群體,而他也無暇傾聽這些聲音,傷病是他頭號敵人,在許多個夜里,他一次次被生涯結束的噩夢驚醒。他原本沒想過會得到這麼多的聚光燈,也想不到世界上會有這麼多的球迷。歸根結底,他只是一個謙遜的孩子,一個在大學跑戰術時每一個回合都在突分找外線隊友的純控衛。他甚至從來都不是一個真正的領袖:Luol Deng、Kirk Hinrich乃至Joakim Noah都比他更懂得如何在更衣室里帶動隊友。他只會用一次次衝擊籃筐,帶著隊友拿走勝利。於是當他受傷倒下的時候,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站出來,搶奪他的地位了。
Jimmy Butler,這位底層出來的窮苦孩子,對媒體球迷的寵兒有著天然的厭惡排斥,甚至把這一情緒帶到了富家子弟Noah身上,剛打出20分賽季,Butler就在任何時候對媒體喊話:“我們隊不需要病秧子來當旗幟”,“沒看到每天拚命進攻防守的人是誰嗎?”、對Noah說“有些人罰球都那樣了,就少在更衣室誤導人了”,以及,在換了新品牌球鞋後,直接攻擊從前的品牌,“這麼垃圾的鞋怎麼賣得出去的?”而那個牌子的代言人恰是Rose。在被極端放大的矛盾下,公牛只能做出抉擇:Rose被交易去尼克,甚至還要貼一個次輪;緊接著他罕見地主動招募,把好兄弟也帶到了紐約。和公牛徹底決裂了吧,Tom Thibodeau一聲嘆息,他和Rose都不想這樣的。
在大蘋果城,Rose並沒能要到1號球衣,換成了25號。他依然衝在最前線,但不再是老大了:得分排在前兩名的,是屬於從前的Carmelo Anthony,和屬於未來的Kristaps Porzingis。他拿著最後一年的頂薪,不知道未來去向何方。最後一個月,膝傷復發,提前賽季告別。然後,就是那個令人驚愕的消息:一頭髒辮亂發的Rose,舉起了騎士的1號球衣,這份合同,只有底薪。他徹底變成了透明人,人們再次對他口誅筆伐:一個還不滿30歲的曾經MVP,竟然會為了冠軍而抱大腿,甚至只拿底薪?那是另一個位面的Rose了:半年只打了16場,第一次場均不上雙。他跟球隊請假回家靜養,每天都在思索:是不是真的該退役了?在騎士的他完全迷失了自己,沒有任何的存在意義。之後,他再次創造了一個歷史紀錄:第一個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交易掉的底薪巨星。
他被當成了添頭送往爵士,然後在Raul Neto和Rose之間,爵士選擇了前者來當第三後衛,把Rose直接裁掉了。
自由身的Rose還在自我懷疑,鋪天蓋地的新聞中,無數球隊對他“有意”,但他不信,直到灰狼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還在猶豫:我還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呢?
另一個念頭是:這支隊伍的核心現在是Butler,他能容得下自己嗎?多愁傷感的Rose總是會有疑慮。
但Tom Thibodeau一個個電話打來,都是鼓勵的聲音,贊助商把球迷的支持剪成影片發給他,球迷在里面勸慰他:你鼓舞了我們那麼久,該是我們喚醒你的時候了。
26天後,他簽了灰狼,穿上25號。站在了灰狼的1號Tyus Jones身邊,打他副手邊的二號位。
每場5.8分,連一場得分上雙都能上新聞頭條,3月18號打火箭的垃圾時間,他跟進雙手扣了一個,那是他這一年唯一一次灌籃。
到夏天,悄無聲息地,他和灰狼續約了,1年底薪,在零星的採訪行間里,他跟人表露的,只有一個意思:只有這個隊還要我,那還奢求什麼別的嗎?
但新的一年,一切完全不同了:他的膝蓋終於對他好一點了,不再每個早晨用劇痛吵他起床;Tom Thibodeau把他視為第六人,每場給28分鐘,而他的回報,是連著6場得分上雙,打獨行俠沒有Butler,他一個人扛著球隊和對方抗衡,拿了28分,還有5籃板5助攻。然後就是今天了。在賽後,他終於說出了去騎士的那個決定有多難,“那時候真的太辛苦了,可是如果不簽這份合同,我就沒機會回到這里了。我知道他們都在指責,可是我必須這麼做,他們並不知道我那時候多慘。”
這才是真實的Rose,他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向媒體展開一個話題給自己洗清,正如他此時在灰狼的小心翼翼:出場28分鐘,砍下50分,都是在沒有Butler的比賽拿下來了。
所有人都知道,Rose的50分只是一場驚豔,甚至再也不可能有機會看得到。但那又如何呢?只要一剎那的絢爛,再次看到玫瑰綻放,就已經足以讓熱愛籃球的你我們熱淚盈眶了。在萬聖節的晚上,禮花肆意盛開。30歲的Rose,打扮成了7年前自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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