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總冠軍賽第六場。雷槍在最後5.2秒接到Bosh搶下的前場籃板,向後退到0度角三分線外,用熟悉的姿勢完成了這記決定生死的三分球。他像尋常一樣往回跑,卻突然對場邊的工作人員厲聲怒喝。
“我看到他們把慶祝奪冠的帶子拿上來了,”雷槍說,“我進了球,對著他們吼,‘都給我拿開!’”
Lewis坐在場下,這位和Allen在超音速一起打了5年,又在熱火當了2年隊友的好哥們這樣形容這個球,“我看他跳起來,就知道要進了。這麼多年了,每一次出手,他的起跳都是完全一樣的高度,你用尺子量,一分一毫都不帶差的。”
“他可能把我們所有人用來喝咖啡打遊戲的時間,都用來研究如何讓投籃變成本能了吧。”
正是這樣的本能,讓Lewis拿到了總冠軍戒指。這枚戒指不只靠著雷槍拿下來,卻實實在在是他挽回來的。
這是他的第二枚戒指,也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我們所說的殺手本能,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了。”老帥胡比-布朗說,“能在需要你投進球的時候,投進球。”
而此時,Grant Hill剛剛結束自己在快艇的短暫賽季,宣佈了退休的決定。
和一年後的雷槍一樣,當Hill發覺自己不再具備改變戰局的能力時,他就義無反顧地對心愛的球場做了告別,事實上,選擇快艇,也不是他最初想要的去處。
一切還要從一年前的2011年夏天說起——停擺回來,薪水帽暴跌。然而太陽卻奉上了一份650萬的一年合同,留他到39歲。從2007年簽約太陽以來,他的合同只增不減:2年380萬;2年630萬,1年650萬。
太陽給了這份老將這份補償合同,留他陪納什再打一年。但縮水的這一年,他缺了17場,比在太陽的前四年加一起還多2場。賽季結束的時候,納什轉投湖人,也同時招募他去洛杉磯。但在6支都不弱的球隊中,Hill選了快艇隊。
可熱身賽的時候,他就右膝受傷了,足足讓他躺了三個月。他並不喜歡養傷的樣子,卻也的確是無能為力:回歸後,他的下肢也徹底沒了爆發力,這讓他徹底無法命中投籃。40歲的他不喜歡夢想破滅的感覺,於是他大大方方地把這個理由說出來,補上一句,“我覺得該退役了。”
事實上,他真的是在太陽隊,才稱得上學會投籃的——2007年,魔術和Hill終於互相解脫,他只和太陽簽了雙年合同。對於此前只在縮水賽季打滿50場的他來說,最開始的時候,都沒指望兩年能打完。
但在第二年,他竟然第一次打滿了82場。而之前在中遠距離從不出手的他,現在也在16英呎和三分線之間,射出了43%的命中率。在36歲,他終於變成了一個傳統小前鋒。
或者說……36歲的Hill,開始變得像喬神一點了。
年輕的他,從來不會在乎這個區域:他會像一頭犀牛一樣,直接在三分線內起步,撞開補防的球員,單手擎著籃球,在滑翔到籃圈前,右手突然發力,把球摁進籃筐——如果剛好有中鋒補過來,這個球會在進筐後,重重砸在中鋒腦袋上,高高彈飛。
若是在外線受到延阻,Hill會加一個體前變向,只是一個而已。和其他運球高手不同,Hill的速率和步幅都有點可怕:這一個變向還沒做完,大踏步已經殺到了籃下,灌籃如常。
但在2005年他第三次接受左腳踝手術的時候,他才明白這招對自己的傷害有多大。更殘酷的是,在他復健的途中,因為跑步落地受力不均,他患上了運動疝氣。在手術台上,他低著頭說,“要再有手術的話,我就退役。”這時候,他33歲,和魔術的大合同,還有3年4700萬。
魔術也許是最早想要組成自由球員三巨頭的球隊:Hill、麥蒂和鄧肯,但來的兩位卻都傷病纏身,宛如魔咒。
在活塞的6個賽季里,Hill卻是防守者的噩夢。這6年里的5次全明星,他悉數出席。這6年場均21.6分7.9籃板6.3助攻。在古典打法的壞孩子叢中,Hill是整個活塞隊史的另類:他安靜而謙和,卻熱衷於一次次把籃球在對方頭頂上灌進。他的比賽遠比這招豐富,人們把他成為皮蓬之後的頭號組織前鋒。但正如公牛33號一樣,活塞的33號的高光集錦,里面依然是令人血脈賁張的隔扣,只是他更習慣於把對手拉起來。
他真的被視為“喬神接班人”,在那個需要聚光燈和救世主的時代,Hill橫空而出。他就像是天生拯救NBA的一樣:杜克大學4年級生,帶隊兩連冠,同時拿了歷史和政治學雙學位;媽媽和希拉里是同學,會彈鋼琴喜歡聽音樂會;擅長用一切燃起觀眾情緒的得分手段,卻從來不和對手置氣。
1996年,Hill作為亞特蘭大奧運會的成員,拿到了金牌。他也被邀請出戰2000年悉尼奧運會。但在那年他的腳踝受傷,堅持帶傷出戰的他在下一輪傷勢惡化,並從此留下隱患,然後他沒能入選國家隊。
最終幫助美國隊在悉尼衛冕的,是夢四隊,其中包括了25歲的雷槍。
和Hill的年少成名不同的是,雷槍在96年剛被選中,就被甩給了荒涼的密爾瓦基,而交易另一方馬布里卻迅速聲名鵲起。那時候並沒有太多人看過公鹿的比賽,“三個火槍手”也只存在於影片集錦中。以至於人們以為參加了97年灌籃大賽的他早期是一個扣將,但實際上,Allen並不擅長灌籃,他在灌籃大賽的表現恐怕還不及Hill的例行賽動作。後來他便不喜歡大力隔扣了,而是把一隻手舉起來,靠著慣性,把球滑進籃筐。
他的生涯固然健康順利,卻不得太多球迷:被送到西雅圖的時候,換走了上一個城市英雄佩頓。即便和Lewis一起拿下西區第三入選第二陣容,人們也只記得他是個射手——射手並不是個像突破單挑高手這樣受歡迎的職業。
04年夏天,他和超音速續約5年8000萬,他特意把剛長出來的一層頭髮染成金色,擺出一個帶有點點黑色暗示的手勢。自己說僅僅是為了多一點“叛逆”,正如他在電影《單挑》里扮演的耶穌-舒特爾沃斯,並不是純粹的好好先生。後來在熱火,出戰“綽號大戰”時,他選擇印的也是舒特爾沃斯,這是他的另一個符號。
另一方面,他的確也得到了肯定:喬神退役後,代言正代鞋子的頭號角色就交給了他:他是喬神欽點的“球鞋接班人”之一,之外的還有芬利、艾迪-瓊斯、德里克-安德森、漢密爾頓等,他們都被認為“具備喬神身上的特質”,而Allen更適合做這個平面代言人的角色——他和斯特恩關係甚好,於是有三次全明星受傷要人頂替,總裁都會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讓他和球鞋同時亮相。
事實上,Allen和Hill別無交集。他們卻像是兩列交叉駛過的火車:Hill年少以球風暴力聞名,卻直到末年才學會投射;雷槍卻因為投射而被人們忽視,在末年頻有閃光。甚至於兩人關於球衣號碼的作風也截然不同:Allen在塞爾提克改穿20號,卻在來到熱火直言穿回34號也是尊嚴之一,但他在公鹿塞爾提克的號碼都早有了新主,更無球隊會給他掛上一件。
而Hill呢?他是難得的一生都只穿著一件33號的球員,到太陽,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名宿亞當斯,懇請後者允許他身穿心愛的33號,亞當斯一口應允,倆人還就此結成好友。就連到了快艇,也有年輕球員主動讓出這件球衣。
性格決定交情,在名人堂的典禮上,前隊友“微笑刺客”、恩師老K教練、Ewing和Mourning將會組團為Hill引薦;但Allen的引薦人只有雷吉-Miller一個。和他當時做交易對換的佩頓和他全無交集——佩頓是學弟基德的引薦人。
然而對Allen來說,這是他選擇的命運,正如在他投中第2561個三分球超越Miller的時候,現場特意給到了兩人之間的那個巨大的擁抱。他不在乎世人怎麼看待自己,用歷史第43的40.02%三分命中率,投中2973個三分球,他就已是傳奇。被媒體和喬神本人視為接班人的Hill和Allen走了截然不同的兩條道路,但殊途同歸,他們最終步入名人堂,成就了屬於自己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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