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時間2020年5月25日,George Floyd之死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引發了不小的震盪。
全美上千座城市爆發了“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簡稱BLM)”運動,在日本、歐洲、澳洲等地的主要大城市也出現了無數民眾響應抗議。
四年前由NFL球星Colin Kaepernick發起的下跪抗議成為如今民眾抗議的最常見方式之一。
很多NBA球星(甚至包括獨行俠老闆Cuban)在參與街頭和平抗議時都用下跪表態。等到各國體育聯賽陸續復賽後,下跪更是幾乎成為“固定節目”。
當年Kaepernick下跪抗議美國國旗和國歌時,其實並沒有得到主流輿論的支持。保守派將他視為叛國者,而進步派(也稱自由派)也是嘴上聲援多、實際支持少。但Floyd的死激化了掩埋已久的問題和憤怒,比起打砸毀壞聯邦政府大樓,下跪在如今的環境已經算不得“激進”了。
所以,此前對Kaepernick事件幾乎不聞不問的英超聯賽都出現了全隊集體下跪抗議的表態;多年來一直在積極響應BLM運動的NBA當然也行動起來,球員們改換球衣名字,球場添加了各種標語,賽前奏國歌時的下跪抗議更是必不可少了。
像詹姆斯,他雖然沒到現場參加抗議活動,但仍在賽場邊積極響應Kaepernick,他表示:“希望我們能讓Kaepernick感到驕傲。”
總裁Silver也適時表態支持球員下跪,“我尊重各支球隊為了社會公正團結起來進行的和平抗議,在現在的特殊情況下,我不會要求大家再執行長期以來要在奏國歌時站立的規定。”
這與他四年前的態度大相逕庭,當時他對Kaepernick的下跪抗議表達了委婉的反對:“我只能說,到目前為止大家看到的仍是我們的球員在奏國歌時站立,我也希望他們繼續這樣做,這才是合適的做法。”
Silver態度改變了,但有人並沒有。在馬刺對國王的復賽第一戰,早有“進步派”名聲在外、在大多數議題上與Silver立場一致的Gregg Popovich在國歌奏響時照常站立致敬。除了他和助教Becky Hammon之外,兩隊所有教練組成員和球員都整齊下跪。
波波維奇此舉引發一片嘩然。在被問到為何不跪的時候,他表示:“我還是寧願不要講出理由,每個人都要做自己的決定。”
質疑當然是少不了的,但考慮到波波維奇的個人經歷以及他以前公開的政治立場,依然有很多人幫他說話,解釋他不下跪並不等於不支持BLM運動。
波波維奇是什麼人?前空軍院校畢業生,學的是蘇聯問題研究,接受過情報培訓,差點就成了CIA特工。
他被美國進步派媒體譽為“最醒悟”的主帥,就因為他不憚公開發表進步派政治見解,特別是在川普當選總統後,他無數次出言羞辱這位總統的無能。
自從BLM運動在美國冒頭,波波維奇沒少表達支持,在舉世皆謗Kaepernick時,波波維奇就為他說過話。
雖然生活在共和黨領導的紅色州,老爺子也毫不退縮,經常批判本地政客,比如現任德州州長格雷格-艾伯特處理新冠疫情的不當之處,稱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滿足特朗普,毫無原則,他的班底“全是一群懦夫”。
而在復賽期間,波波維奇雖然不下跪,但仍然是為BLM運動發聲最頻繁的主帥之一。
他說種族主義是美國的“國家之罪”,以表示這一歷史問題的根源有多深刻。他還主動提及1930年發生在印第安納州的針對黑人的私刑慘案。
“我讀到了這些歷史,也知道從內戰開始到上世紀50年代,有6500起私刑被記錄在案。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祖先都經歷了什麼。在90年時間里,每週兩起私刑。現在還有人想問我們做這一切意義何在?真可恥啊。”
因此,考慮到波波維奇在美國體育界的地位和貢獻,公眾輿論可以很容易達成共識,即他的愛國情懷是不容置疑的,而他批評保守派的態度也一貫堅定的。即便不下跪支持BLM運動,他也做出了足夠的貢獻。
曾上街參與抗議的DeRozan就這樣為波波維奇和Hammon做辯護:“我毫不懷疑他們的誠意和支持……波波維奇是發過聲的,而Hammon曾經上過前線,也為平權奮鬥過,從她在WNBA效力起我就是她的粉絲了。”
“每個人都有權表態,但你不能因為有些人沒像大家那樣表態就把他們當作惡人。”
雖然嘴上說每個人都有表達權,但絕非所有人都能像波波維奇得到“寬大處理”。
相反,波波維奇尚且都被質疑,需要身邊的人和媒體為他澄清,而那些在進步派眼里好名聲沒那麼好的人面臨的審視可要嚴苛得多。
比如第一位拒絕下跪抗議的球員,魔術前鋒Jonathan Isaac。
Isaac不但沒下跪,甚至也拒絕像波波維奇和Hammon那樣穿著寫有支持BLM運動標語的T恤。對此他給出的解釋是:“我當然相信黑人的命也是命,但我認為支持BLM不一定就非要下跪或者穿件T恤。我相信我的生命是由福音支撐的,每個人都是按照神的形象塑造的。”
隨後,Isaac表示自己不跪的原因是“耶穌”,但他的宗教信仰並沒能說服公眾,Isaac這段時間都遭到很多質疑和諷刺,甚至在他膝蓋重傷之後,還有網友甚至名嘴諷刺他不跪的下場。
ESPN主持人丹-勒巴塔德就講了一個毫無人性的笑話:“這傢伙拒絕下跪,立馬膝蓋就爆了,是不是挺搞笑的?”(後來他公開發表了道歉聲明。)
比起波波維奇,Isaac受到的攻擊是很不公平的。
後來拒絕下跪的Meyers Leonard(哥哥是海軍陸戰隊成員)、薩姆-康洛德(MLB舊金山巨人隊球員,理由也是宗教信仰)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批評。尤其是宗教理由,根本無法讓網上所謂的“進步派”信服。
表示,自己不會向上帝以外的人下跪,也無法認同BLM運動的一些東西,覺得那些人有“馬克思主義”傾向,引發了進步派更大的批評,也讓他立即成為保守派以及憎惡BLM運動的人的榜樣,很多特朗普支持者稱他是唯一一位“有勇氣的人”。
站在政治光譜另一端的進步派自然對他抨擊嘲諷,有人表示:“康洛德不是結婚了嗎。這宗教信仰是怎麼讓他完成求婚的?”
NBC體育也批評稱,康洛德的確有不下跪的權利,“但他給出的的理由太蹩腳了”。
這些例子都說明,波波維奇能得到主流支持,無非是他的“自由選擇”只是恰好在他們能容忍的範圍之內罷了。
當支持BLM運動成為絕對政治正確,就會注定導致平權訴求方向的偏移——因為在複雜議題上,沒有任何立場可以被稱天生絕對的正確。
某種程度上,波波維奇不下跪的先例,也讓那些不願下跪的球員能“好過”一些,為他們撐起了一片表達的空間。不然NBA允許自由表達的空間只會越來越窄,而這種趨勢本身,絕對是有違波波維奇所支持的“美國精神”的初衷的。
在平權問題上議論空間收窄的尷尬,其實在美國歷史上也沒少發生。比如Martin Luther King、Muhammad Ali、或者是Bill Russell等等如今被視為榜樣的人物,都曾極端保守派被斥為“惡徒”,比Kaepernick遭受的非議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也是為什麼如今很多人積極倡議下跪抗議,會被批為偽善作秀,沽名釣譽的目的性很強。美國進步派為政治正確進行的作秀,也不止一次淪為輿論笑柄了。
但政治舞台上的BLM運動實在太多故作姿態(不管是反對者還是支持者),而關於這個議題的對話也容易趨於極端(就和如今幾乎任何社交網路上的討論一樣),反而導致更大的割裂,讓他們嘴里提倡的“自由表達”越來越難。這樣的矛盾,也是各大社交網路平台最為人詬病的地方之一。
當然還有人願意站在中間立場講話,比如同樣參加過街頭抗議的世界和平就替Isaac說了幾句,“每個人都有表達意見的權利,就像我個人來說,換我我也不跪。我這個人不會為了任何人下跪。我不是說下跪是錯的,但我自己絕對不會下跪。我不是說我支持(Isaac)的行為,但我覺得每個人都有權表達自己。”
巴克利也說:“就算他人不下跪,也不意味著他們就是壞人。他們不應遭遇那樣的中傷。”
當然,巴克利的態度大概率也是TNT電視台的台本安排(目的則要達成滴水不漏的政治正確),他們做節目辯論習慣就是每個嘉賓都要拿出不同角度的論點,像巴克利的搭檔歐尼爾就是完全支持和鼓勵下跪的立場,稱大家要“堅持抗爭下去”。
總的來講,像波波維奇這樣坦坦蕩蕩保持理性的“君子”還是少數,並且可能越來越少了。而在運動員下跪抗議終於變成BLM一大標誌的今天,Kaepernick自2017年1月1日以後還沒能在NFL打上比賽也是個讓“進步”顯得無比諷刺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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