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活塞是NBA歷史上草根傳奇,但這支以強硬頑強著稱的球隊卻差點被Jason Kidd和他的籃網打崩潰。分區半決賽,活塞先是取得2-0的領先,但隨後在客場被籃網連扳兩場,天王山之戰終場前2.9秒,隨著Kittles2罰1中籃網領先3分——此時活塞沒有暫停,然而勝券在握的籃網卻忘記了對持球人施壓,結果Chauncey Billups在狂奔15米之後命中了一記半場壓哨打板三分,神奇的扳平了比分。
活塞最後在主場死撐了三個加時,儘管依然落敗,但這場盤腸大戰卻讓他們重新聞到了血腥味。更重要的是,在和活塞對攻了57分鐘之後,Kidd整個賽季的都不太健康的膝蓋和後背又開始有了反應。
於是第六場,Kidd11中4,第七場,Kidd8中0,活塞借此連扳兩場翻盤晉級,賽後Kidd不得不馬上接受膝蓋微創手術來挽救他的職業生涯,而籃網官方隨後則宣佈,Kidd將「無限期休戰」。
一:籃網管理層:不玩了。
對於沒什麼耐心的冷門小球會來說,核心球員的休戰往往能引發連鎖反應,2004年的籃網實際上就走到了這麼一個關口,在當時的管理層看來,Kidd休戰以後球隊面臨的是這樣的情況:
1、 Martin、Jefferson同時面臨續約,這會讓籃網繳納大把大把的奢侈稅(此前一年已經交了1000萬)。
2、籃網過去三年兩進決賽,但結果被都被打崩,如今東區活塞遛馬也已然崛起,球隊奪冠窗口已經關閉。
3、Kidd康復後的狀態……根本不知道還能恢復多少。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籃網幾乎想都沒想就摁下重啟鍵,Martin遠走丹佛,Kittles被扔去快艇換了個二輪,老將第六人Rogers白送給黃蜂,重要輪換後衛Harris直接裁掉……10月4號,為了達到聯盟的陣容人數底線籃網一口氣連簽4個100萬以下的低薪球員,與此同時,他們還開始和一些球隊(比如拓荒者)秘密商談有關Kidd的交易,希望在重建前搾取掉他的最後一點價值。
這可是一支在一年前還在打總冠軍賽的球隊啊——面對馬刺的召喚Kidd當年選擇了忠誠,但如今在他受傷後,球隊回應忠誠的方式卻是把他和他的隊友們一一拋棄。當然,Kidd從來也不是一個好脾氣的傢伙(半年前他剛剛逼迫球隊炒掉了主帥Scott),於是一些消息開始被散佈出來,其中比較激烈的說法甚至稱Kidd已經開始對球隊施壓要求交易掉自己。
這個隊完蛋了,賽季開始前訓練營里所有的人都這麼說。
二:Frank:死命硬撐。
「沒有重建!我們沒有重建!重建意味著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輸球!」賽前前的訓練營採訪中,籃網的主教練Frank對著記者們怒吼,有人看到他的眼睛里含著淚水。
Frank——一個只比Kidd大3歲的准菜鳥教練,籃網風雨飄搖之中唯一堅定目標的人。半年前,他剛一上任就創造了堪稱教練版林瘋狂的北美四大聯賽菜鳥教練開局連勝紀錄(14場),這也理所當然的為他掙到了一份轉正合同。但是,新合同並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作為一個毫無背景的萌新小白,他執教的每一分鐘都事關自己職業生涯的生死,所以哪怕全世界放棄球隊,Frank也不能任由籃網擺爛。
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新賽季第一場,籃網馬上就被剛剛吃下Shaquille O'Neal的熱火打了個底朝天。第二場比賽,Frank咬碎牙讓Jefferson硬撐了57分鐘,籃網和公牛硬打到第二個加時並勉強獲勝(Jefferson砍下26分21籃板9助攻),然後接下來的背靠背,他們又輸了32分。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既然如此,Frank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於是一場載入史冊的醜陋比賽就此誕生。
賽季第四戰,籃網對拓荒者,首節比分16-10,半場30-32,三節45-46,最終全場64-60。自1955年以來,NBA第二次(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出現如此低的比分。整場比賽,籃網用一群NBDL級別的球員打出了超總冠軍賽的對抗強度,拓荒者被悶的心浮氣躁。賽後,拓荒者隊中用來和籃網談判Kidd交易的主要籌碼Rahim忍不住厭惡的說:「醜陋,這比賽從頭至尾都是一場醜陋的表演。」
而換腎之後首次先發的籃網中鋒Mourning乾脆承認:「我們沒有足夠的深度天賦和對方比火力,所以我們要贏只能用這種方式打球。」
三:Kidd歸來&Jefferson暴走
11月底,所有和籃網商談Kidd交易的球隊都談崩了,就在大家都認為籃網應該引頸就戮賤賣Kidd時,籃網的經理(當年他為公牛選中了Jordan,並在76人開價J博士求交易時叫對方去死)冷靜的叫停了交易,然後耐心安撫了Kidd的情緒。
此時Kidd的復出也進入了倒計時,12月6日,Kidd終於重返球場,他的回歸也馬上解放了做牛做馬一個多月Jefferson。
在Kidd回到球隊之前,Jefferson的位置非常微妙,之前一個賽季里他已經成為了籃網的例行賽+季後賽雙料得分王。球隊夏天選擇續約他而不是Martin,實際也算是暗示他未來核心的地位——新賽季前16場比賽打下來,獲得無限開火權的Jefferson場均20.8分8.3籃板3.8助攻,但籃網……只贏了4場。
沒有Kidd,Jefferson贏不了球,不過在Kidd回來之後,Jefferson發現自己能做的已經遠遠超過原來自己所想。12月7號,Jefferson對位幼齒LeBron絲毫不落下風,砍下27+7(James27+8),之後對陣尼克和灰熊他分別得到22+10+6和26+11+5,隨後面對暴龍,他砍下生涯新高的38分。正當人們議論Kidd歸來對他的加成作用時,3天後Jefferson在James頭上轟了個42分,並在終場前完成0.8秒空接絕殺。
因禍得福,被強練了一個月單打的Jefferson升級了——不管你信不信,在Kidd剛回來的第一個月其實是Jefferson在幫Kidd帶節奏適應比賽(雖然Kidd的確緩解了籃網的用人荒,但回歸頭一個月Kidd場均只有9.6分5.9籃板5.7助攻,命中率37.4%)。而當Kidd終於在1月8日打魔術時找回自我,拿下賽季頭一個大三元的時候……
Jefferson卻因為疲勞過度導致左手韌帶撕裂,例行賽報銷了。
四:Vince Carter的接力棒。
在Jefferson報銷之前,籃網的戰績是16-26負排名東區倒數第四,當時東區除了熱火和活塞兩個超級強隊,風頭正盛的是前三叉戟時期的巫師(26-16),小皇帝帶隊的騎士(25-17),Francis+Mobley+Howard的魔術(23-19),以及開局2勝13敗後突然暴走的青年軍公牛(22-20)。除此之外,Pierce帶隊的塞爾提克和Iverson帶隊的76人也一直把勝率維持在了50%左右,遛馬雖然因奧本山宮殿鬥毆事件元氣大傷,但仍能讓佔據一個衝擊前八的位置。
至少6-8個勝場——這就是籃網在大將報銷後距離季後賽欠的債,而此時連最樂觀的人也很難看好籃網的前景,哪怕他們剛剛從暴龍交易來了Vince Carter。而Carter的表現也給了專家們足夠看低自己的理由,在他代表籃網出戰的前11場比賽里籃網只贏了3場。被批評在老東家出工不出力的他在籃網並不適應Kidd主導的進攻節奏。而在第一次對陣老東家暴龍的比賽中,Carter更是在比賽敗局已定時被拍到露出笑容,頓時引來一陣口誅筆伐。
不過,這樣的批評和壓力反而給了Carter反擊的動力,而籃網也適時的調整了戰術重心——在Carter加盟之前,籃網從來沒擁有過一個能擁有如此爆破能力的攻擊手。於是Frank在開會之後順勢讓Kidd把攻擊主導地位讓給了Carter,同時,Kidd以難以想像的犧牲精神承擔了看管對方頭號得分箭頭的任務(此前是Jefferson的職責),於是半人半神被重新激活。
2月5日,Carter在活塞鐵桶陣里如入無人之境砍下41分,兩天後他又在對陣76人的比賽中拿下43分,生涯第二次取得背靠背40+(職業生涯一共也就兩次),4天後,他更是在馬刺Bruce Bowen的頭上下轟出一個43分,一週之內轟3個40+,整個2月場均30分——這和之前在暴龍場均15分的狀態派若兩人。
而到了4月份,Carter更上一層樓,場均得到32分,回到多倫多主場時,Carter在漫天噓聲下拿下39分帶隊取勝,而此時籃網已經將戰績追到了39-40負,距離季後賽一步之遙。
五:自助者天助
「整個賽季我們一直都在相互提醒,賽季一共有82場。」 Frank在賽季最後一場比賽打完後接受採訪時說 「現在我們想要的82場終於到了。」
Frank說這些話時帶著明顯的驕傲,隨著Carter和Kidd的配合越來越默契,籃網在賽季衝刺階段取得了15勝4負的戰績,最後一場,他們拿下塞爾提克將戰績提升到42-40,成功擠進季後賽。而被擠掉的……則是James和他的騎士。
騎士原本大有機會提前鎖定季後賽,明星賽前他們還領先籃網多達8個勝場,但一直無法確定輪換的 Silas教練在全明星之後失去了對球隊的控制,騎士歸來之後苦吞一波6連敗戰績一路從東區前四競爭者跌落下來,之後 Silas被炒魷魚,騎士隊的替補席徹底崩潰(Varejao就是在這時逐漸獲得了信任並開始擔任重要輪換角色),球隊戰績一路走低。
而最為關鍵的是,在這段時間里騎士兩次遭遇籃網,但尚在巔峰的Carter連續兩次都對位壓制了James(一次34+11對28+7,一次27+8對24+9),結果最後騎士和籃網戰績雖然一樣,但相互戰績卻以1-3落後,James只能接受連續兩年無緣季後賽的尷尬。
(而另一支本可以和籃網爭奪季後賽名額的魔術隊則在賽季中期因為用Mobley交易了Christie,導致Francis情緒失控,結果全明星後就原地爆炸直線跌落了)
自助者天助,從賽季初幾乎拆隊重建,到賽季前半段Jefferson的勉力支撐,再到Kidd復出,Jefferson報銷,Carter接棒……籃網克服了難以想像的困難狂追8個勝場逆襲殺入季後賽。管理層的冷靜和隱忍,教練組對希望的堅持,Kidd和Jefferson的自我犧牲,以及Carter的及時爆發,這一切造就了2004-05賽季的籃網。
當然,你不能指望這支內線殘廢的球隊去阻擊擁有O'Neal的熱火(Mourning在被當做交易Carter的籌碼之後也自我買斷回到熱火,為此損失700萬美元),季後賽首輪他們被熱火橫掃。但至此,象徵著東區第一跑轟球隊的新澤西飛行大隊就此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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